2023年7月23日，黑龍江齊齊哈爾一中學體育館坍塌，消防救援人員救出被困者。坍塌的體育館內堆積大量裝袋材料。（應急管理部/圖）

　　“有人看到我班一個女排隊的同學被救出來了?！?023年7月23日下午，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第三十四中學校（以下簡稱三十四中）一名學生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當日14時56分，齊齊哈爾市消防救援支隊指揮中心接到報警，三十四中體育館發(fā)生坍塌。據(jù)央視新聞報道，事故發(fā)生時，館內共有19人，其中4人自行脫險，15人被困。

　　截至24時5時30分，已搜救出14人，其中10人死亡，4人無生命危險，仍有1人被困，7月24日上午10時，最后一名被困學生已搜救到，已無生命體征。

　　經(jīng)現(xiàn)場初步調查，與體育館毗鄰的教學綜合樓施工過程中，施工單位違規(guī)將珍珠巖堆置體育館屋頂。受降雨影響，珍珠巖浸水增重，導致屋頂荷載增大引發(fā)坍塌。深入調查仍在進行中。目前，教學綜合樓施工單位責任人已被公安機關控制。

　　“在我印象里，好像只有女排在體育館訓練，省內比賽贏過不少?！鄙鲜鋈闹袑W生表示??。體育館坍塌正值學校放暑假，多位網(wǎng)友稱，被困體育館的是正在訓練的女排隊學生。

　　一周前，這支女排隊代表齊齊哈爾市參加黑龍江省第十八屆學生運動會中學排球比賽，獲得了亞軍?。

　　降雨導致珍珠巖增重

　　7月23日下午4時許，一位途經(jīng)三十四中的齊齊哈爾市民稱，學校門口救護車、消防車和打傘的人聚在一起，“堵得水泄不通”。??

　　據(jù)應急管理部消息，當日15時10分，首批消防救援力量到達現(xiàn)場，經(jīng)勘察，三十四中體育館頂棚全部坍塌，有人員被困。消防救援人員隨即展開營救，分別于體育館東、南、北等3個方向利用破拆工具對坍塌建筑構件進行切割清理；利用搜救犬配合生命探測儀對埋壓人員展開搜索；調集3部鉤機、2輛鏟車于場邊待命。

　　志愿者孫平在17時左右到達事故現(xiàn)場參與救援，向外搬運混凝土和磚塊???！奥犝f那邊出事兒了，我在跟前就過去了，就是接力，里面是消防員，我們在外面，傳混凝土、磚塊、頂棚還有一些防水卷材?！彼嬖V南方周末記者。

　　“我們穿著雨衣，不能抬頭，混凝土那些傳過來，我就傳過去，看不到有多少人，排得老遠了???！?9時許，孫平因為第二天趕工離開了現(xiàn)場，“走的時候，還有好多好多人繼續(xù)幫忙”。

　　齊齊哈爾市水務局水旱災害防御中心當日回應媒體稱，7月23日雨量并不大，市區(qū)降雨量小，為30毫米。

　　國家一級注冊結構工程師陳書在接受南方周末記者采訪時表示，雨水積壓直接導致坍塌的可能性不大?！笆紫冗@種項目屋面都有專業(yè)的排水設計，即使因為某些情況被堵住了，因為項目所在地是齊齊哈爾，設計的時候都會考慮積雪的荷載。”

　　然而，23日有網(wǎng)友表示，膨脹珍珠巖等建筑材料堆積在體育館樓頂，下雨導致建筑材料浸水增重，樓頂承受不了壓力，造成坍塌。央視新聞記者亦從齊齊哈爾市搜救現(xiàn)場指揮部了解到，受降雨影響，施工單位違規(guī)堆置在體育館屋頂?shù)恼渲閹r浸水增重，導致屋頂荷載增大引發(fā)坍塌。

　　膨脹珍珠巖是一種工業(yè)建筑材料，具有容重輕、隔音、絕熱的特點，大量用作混凝土和灰漿的骨料。

　　坍塌體育館建筑面積約1200平方米，屋蓋結構為網(wǎng)架結構，頂棚為混凝土板。“這種屋面是嚴禁堆載任何東西的，因為它跨度比較大，又是網(wǎng)架結構，不是混凝土梁板結構，所以這方面必須嚴格控制?！标悤榻B，“通常來說，這種屋面都是不能有人上去走動的???！?/p>

　　“根據(jù)現(xiàn)場視頻和照片顯示，珍珠巖都堆到兩三層了，差不多和女兒墻高度一樣，至少在一米左右，重量不輕，肯定超過了原來的設計荷載。加上珍珠巖在下雨之后會吸水增加重量，造成了荷載嚴重超載。”陳書表示，無法判斷膨脹珍珠巖的吸水飽和度達到多少，故無法判斷重量，“但即使不吸水，堆載重量已經(jīng)超過了屋面使用的荷載要求，都很危險?！?/p>

　　“體育館建成至少20年”

　　坍塌發(fā)生之前，體育館附近有建筑正在施工。堆積在樓頂?shù)恼渲閹r用于該施工項目。

　　多則事故現(xiàn)場救援視頻中，坍塌的體育館內堆積大量裝袋材料。一則體育館未坍塌時的視頻顯示，體育館樓頂一半面積堆有袋裝材料，幾位工人用小車裝卸。該裝袋材料即珍珠巖。

　　南方周末記者查詢齊齊哈爾市政府采購網(wǎng)發(fā)現(xiàn)，2022年11月11日9時，三十四中校園新建附屬綜合樓項目公開招標。項目概況為“建設附屬綜合樓1棟，建筑面積6800m2，地上5層；配套建設設備房1座、塑膠跑道、道路及路面硬化、綠化等場區(qū)配套工程”。

　　該項目建設資金來自龍沙區(qū)財政資金，最高投標限價是3319.19萬元。招標代理機構為黑龍江炳盛工程咨詢有限公司，定標委員會最終確定黑龍江嘉美建設有限公司為預中標單位，計劃項目總工期為412天。

　　2022年11月14日，中冶天工集團有限公司官網(wǎng)發(fā)布公告稱，工程技術總院中標該項目。2023年3月22日，三十四中學內舉行南苑校區(qū)開工奠基儀式，正式開工動土。

　　黑龍江省公共資源交易中心2023年2月8日的公告信息顯示，該校園新建附屬綜合樓項目監(jiān)理的合同包（1）中通過七家公司：黑龍江炳盛工程咨詢有限公司、天津廣源恒信建設工程項目管理有限公司、沸藍建設咨詢有限公司、黑龍江正昌項目管理有限公司、深圳市吳源建設監(jiān)理有限公司、中譽恒信工程咨詢有限公司、中晟全過程工程咨詢設計有限公司??。

　　體育館本身已建成多年。

　　“這個體育館至少有20年了?！币晃划?shù)鼐用裣蚰戏街苣┯浾呓榻B。三十四中始建于1971年，學校占地面積共3萬多平方米，現(xiàn)有學生逾4000人，教師200多人。事發(fā)校區(qū)曾是齊齊哈爾第一中學校的舊址，三十四中二十多年前搬遷至此時，該體育館已存在。

　　齊齊哈爾市第一中學校志對其舊校址的位置描述為：東臨永安大街、西毗工人文化宮廣場、北接永安小學、南鄰齊市總工會，即現(xiàn)三十四中的所在地。該校志顯示，1997年，齊齊哈爾第一中學校還在舊址時，學校投資230萬元，動工建設1260平方米的體育館。

　　館內擁有300多個座位的觀眾席，1間健身房，1間淋浴室，1間洗手間，2間辦公室，籃球場、排球場、羽毛球場、乒乓球場地。后齊齊哈爾第一中學校于2006年9月遷出。

　　“這座體育館因為修建有一定的時間了，又是網(wǎng)架結構，可能在鋼結構構件的維護方面，并沒有做到位，部分鋼結構桿件的銹蝕或者節(jié)點焊縫的老化，導致部分鋼結構構件失穩(wěn)，進而整體結構失穩(wěn)?！标悤治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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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南方周末實習生 韓艷燕 張箏

　　責任編輯 | 譚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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